Silver:财经媒体人。我行我素。好吃懒做。偷闲呓语。相信生活总是突如其来,命运也会狭路相逢。
我一直认为,甜味儿是属于夏天的。
对嗜甜的老餮们来说,夏天诱人的不是街头的春色,而是老字号的甜品店。雪蛤膏、双雪糖水、双皮奶、冰糖燕窝、杨枝甘露、香草海带绿豆沙、西米捞和果子……光看名字就觉得清凉。
夏日里开始渴望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不用望,提起来就已舌底生津。在盛放酸梅汤的坛子外以碎冰“冰敷”过,味道更好。
糖品与舌尖味蕾接触,产生甜的感觉,经神经系统传信息到脑,便是甜味。是的,因为夏日里善用冰,使味蕾对甜味更加敏感,因此甜品和炎夏,相得益彰。
“甜”字象形,左为“舌”,右为“甘”,较科学地表示味道的形成。这个古老的字出现在公元前551~479年间,在《孔子家语·致思》中曾有:“楚王渡江,得萍实,大如斗,赤如日,剖面食之。甜如蜜”。可见,那时蜂蜜已普遍被食用。
有人不喜欢甜头吗?
甜头……是引诱你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那棵树,是让你忘了中药之苦的那块冰糖,是使你奋不顾身忘记劳苦的额外红利,是“为谁风露立中宵”的那片白月光。
甜味无处不在。一杯冻柠茶里也有甜头。碎冰浮在茶色的液体上,四五片柠檬、砂糖或蜜糖少许。用长柄铁勺狠命压榨柠檬片,果肉纤维里酸劲儿十足,茶的涩和砂糖的甜,终于浑然一体不可分。
像不像你我的人生?在被压榨中度日……每个人都委委屈屈的?虽也不见得苦,但命运的铁勺子也没怎么放过你我。
在中国甜品最具特色的要数广州,广州真是一个甜蜜的城市。
“踏梯摘茄子,把扇吃馄饨”。唐人高怿对岭南食文化的描绘已经完全说明了一个热字。岭南四季相近,茄树可生长两三年,就高到摘茄子得架梯子。而即便在“寒冬腊月”于露天小食摊边吃馄饨,也得要边吃边摇扇。
天气热,使岭南人的味觉特别精细,其夏秋清淡,春冬浓郁,走的是一条清淡鲜活主义的美食路线,它的惟美主义也走得相当远,伴随一个巨大的特点是它的改良主义精神。如馄饨,就演变成北方人至今不知所云的“云吞”了。
又比如法兰西多士。“多士”是toast的粤语版。“法兰西”你知道的吧,不过是入了法国籍。法国人不想浪费隔夜的面包,就将面包片沾上蛋液再油炸。而后潮流自西而东,物到香港要随俗,名儿就成了“法兰西多士”。
一般女人不喜欢吃这东西。外面炸到金黄色,又加牛油又加蜜糖,或炼奶,味道肥美甜腻,粗犷原始,满口实在。现在的改良版,中间还夹层花生酱……吃完了,嘴上是油滋滋的,毫不怀疑马上有成堆脂肪降落。
可是,夏季的下午茶,要一份厚实甜腻的法兰西多士,再加一杯清爽微酸的冻柠茶,整个下午就魂兮归来了。
法兰西多士不是甜品,再改头换面,也只是把面包包装了一下而已。真正的南方甜品,是榨取到灵魂的那种。
西方称为甜品又有汁水的东西,在岭南多以“糖水”俗称,颇具江湖地位。糖水,顾名思义,由冰糖配上各式中药材或者瓜果、奶类,放在一起熬炖成的甜味补品。虽然也称为甜品或者甜点,但没有西式甜点多油脂、高热量的嫌疑。
其实,甜品有一定的社会历史地位。在19世纪前,西方社会里糖尚未被普及,因而使用会被视为是贵族的象征,所以在西餐中甜品是有一定地位的。由于后来糖也落入寻常百姓家了,甜品亦同时普及起来,发展出多元化的特色。
及至现在的普及化,多有嗜甜者以甜品当正餐。一个正在节食中的女子,一旦吃了一份香橙苏芙里,和你赌一元人民币,她要么到健身房努力一小时,要么不吃正餐了。
甜味不仅奉承口舌,又可阿谀精神,制造美梦幻想,可使心中世界倍感喜乐无忧。足见“甜”足与毒品媲美,扰乱精神。
但甜味不是独立的。做雪糕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要想甜,先加盐。
酸甜苦辣咸,人类有且仅有的五味,快乐、迷惘、郁闷、痛苦、疯狂,每一种味道都必然存在。
然而,人工合成产品,如糖精、天冬甜精(又称阿斯巴糖、蛋白糖、健康糖)、甜菊甙等等出现后,为蔗糖的300、200和300倍的甜味儿也都出来了,“甜”味忽然深邃起来,复杂,不够纯粹。
但是,选择多多,仍是好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