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连静然

  

曾泊居珠海几年，从第一次踏进这座蔚蓝色的海滨城市，澳门的轮廓就历历在目了。珠海的朋友常常驾车把我载到横琴岛，看海潮，吃牡蛎。牡蛎，当地俗称“蚝”。横琴岛有条填起来的车道，我们常常去，爬上岛屿高地，几乎可以看到澳门全景。当然，澳门虽小，但肝脏俱全，它是有文化内涵的，我们吃着牡蛎，谈及澳门古称——蚝镜。

今天的大小横琴岛已进入开发时期，有一部分土地已经划给澳门行政区作为新一轮的拓展，所以说在横琴岛吃牡蛎应该是最地道的。牡蛎壳的内壁如镜，银亮铮铮，是澳门和珠海水域中最丰富的资源。用蚝壳铺就的路或者砌垒的蚝屋，那真是令人感慨无语。

通过拱北海关去澳门，是很方便的事。澳门人过拱北比我们还随便，我的一位澳门籍老友张先生，他就是驾着两块车牌过境来上班的人，他在珠海、中山创办了自己的古典装饰公司，几乎是天天往返于拱北海关。这对于我们在封闭中成长的大陆人来说，着实是心动的事。人家老张说了，澳门又不是外国，它永远是中国南大门的一扇门窗。在他的帮助下我去了澳门长长见识。

 

内容纷繁的澳门生活

正是澳门回归祖国之际，在这之前早已听说澳门的赌业是公开的，还有其它一些让国人听了费解的行业均有它们的合法性，这样更增添了我目睹的好奇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而且见了之后也纠正了许多猜想中的错误。澳门是一个社会秩序十分讲究的城市，它的每一寸陆地都那么金贵，许多早年建设的旧街道和马路都很狭窄，但交通规则和澳门人的生活素质使这个方寸之地并不拥塞。

葡萄牙政府在即将交出主权之前，从自己的国家运来了一轮轮的洁白的石块，把许多重要街道的人行路段都重新铺就一番。当时，我看了心里十分撼动，和朋友讨论起来。

1999年12月20日之前的澳门，四百余年间这块以“妈阁”发音而成的弹丸之地，是欧洲国家在东亚的第一块租借领地。从租借到强租的四百余年间，中国也在改朝换代的风云变幻当中。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葡萄牙政府明确承认，澳门不是殖民地，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中国迎来了它回归母怀的日子，也正是中国走盛世的时期。

四百年的东西方文化的融合共存，使澳门成为一个独特的美丽的海滨小城，中国传统式的古色古香的妈阁庙宇和西方的天主圣堂，形成了澳门近代史中的文化遗存。澳门是最有实效的东西合璧的试验地，更是中华文化在西方强势文化中体现生命力的见证。在澳门，我看见的景象和市井生活都很中国，粤式的生活节奏和浓浓的古老中国传统在各种宗教的氛围里都保持了独特的个性。

葡萄牙人在这片小小的岛屿之间竟也留下了依依不舍的性情，我们不能怀疑他们在临别前夕为留下纪念物的心情。走在白色石块铺就的人行道上，我思绪纷繁……澳门，太精致了，是它的几百年的沧海变桑田的故事太浓太厚，才使它更显得成熟而沉静吧。

澳门的天堂般的休闲里透出一种自由和轻松，难怪这小小的人口密度排在世界第一的小城里，葡京赌场或色情场所，并不影响学生从校门列队放学的步子。

开赌场的澳门和澳门的居民生活，并没有被我想像得那么具有冲突性。在葡京赌场里，我和朋友各自换了一千元筹码，别的不会玩，跟着几位妇女把筹码放在大小的灯台上，其中就有一位妇女中了一堆筹码，但是她并不恋场，收起赢来的筹码就去前台换了现金走出赌场。试试手气或显显灵感也许是不妨碍生活大局的玩法。我的筹码输得只剩几块了，就换回几个硬币做留念。

朋友告诉我，在澳门生活，心态都很平静，这里的居民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信洋教的也不少，但无论如何，澳门也只有五十几万人口而已，兴旺的旅游业和旅游项目所得税收，政府有能力养活自己的百姓。

澳门也有宵夜大排档，逛了一些地方后，我也想感受一下夜生活，就坐在大排档要了几瓶啤酒，喝着喝着，朋友用眼神示意我，让我看后面，我一回头发现警察站在背后向我敬礼，我很抱歉。他示意我们把桌椅再往内移移，因为我的椅子已超越了警戒线。他帮我移好位置后又行了一个礼走开了。哦，我摸着脑门，又要了几瓶啤酒，忍不住表扬起警察的这种态度。也许，在我的记忆中是另一种想像吧。

一个井然有序的小城，肯定有她合情合理又合法的管辖机制，而执行这个机制行为的人都训练有素了。社会安定不会因为行业的出格而遭破坏，它是需要每个人对自己居住之地的热爱。

 

阅读澳门文化

我第二次去澳门时已经是2004年了，为了参加一场文化艺术方面的交流活动，所见的人也是澳门行政区文化部门的官员，都是中国人，但总觉得他们比我温文尔雅些。

那次去我才开始懂得了关于蚝的历史，我问了一些人，有个官员的回答解决了我的心头疑惑。正如我在珠海时所想，盛产蚝，又叫牡蛎的水域就在大小横琴岛四周，当然还有淇澳岛等水域，毕竟珠海和澳门仅仅是一舟之隔。澳门也养着蚝，而消耗量大于珠海，所以要从珠海求供。

蚝肉鲜美，富有营养。在澳门吃了一次蚝粥，风味独特，从此牡蛎就成了我打开食欲的引诱。

澳门近几年特别关注祖国文化的传统教育，从某些角度去阅读澳门文化，他们比大陆更为怀旧怀古，他们讲究的是心性所致的精致唯美。

很多年前的猜想，我完全错了，原以为澳门被西方文明迷惑后，早已断了文化根脉，至少他们的传统文化已然找不到北了。但是一经接触，恍然发现，澳门的传统文化精髓远比香港还有元气。也许澳门的中华人子在精神上更需要民族文化的祖根吧。

澳门，确实如蚝镜一般有珠光铮银，也如蚝肉一般鲜味丰富。每当我走近它，就能直截感受到它对我产生的诱惑。

澳门的回归使祖国的版图完整了。每当朋友们谈及港澳话题，我就有说不完的原创性故事，听上去我比澳门人还得意，静下来反省，我却还是澳门的门外汉，只是太欣赏这座精品小城了，对它投入放大的瞳孔和夸张。

但她值得我夸张的是，尤其当横琴岛的那条蚝壳铺就的路被新一轮的建设改造，吃蚝的地点被移动后，这种夸张带有深深的怀恋，带有个人的见识。

澳门文化的区域个性需要我们真正地去研究，作为中西合璧的典型而成器的案例，澳门和西方文化是如何协调的，又如何保持了中国文化的不变调不变形，这需要我这种好奇心强烈的人去细细琢磨几番。

让澳门行政特区来开放一部分横琴岛，更是一种祖国对澳门的珍爱。历史走到了盛世时代，澳门也迎来了更大的发展，而且它是“澳人治澳”的真正特区，是人类社会学上的一种范式。偌大的中国就有这么一座澳门赌城，而且澳门的区徽是五星莲花。三瓣莲花是澳三岛的象征，它是珠江口的一扇蚝镜，毗邻香港60公里，距广州也仅仅145公里。不久以后，当广州的南沙发达起来，人气兴旺起来，我们更有理由把澳门搂在兄弟的怀里！